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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6年11月27日 星期日

歲月見證的愛情




見證了一段動容的愛情....


居家安寧


今天早上是居家安寧照護的課程,所謂居家安寧照護就是以居家照顧的方式,結合安寧療護的理念,使患者和病患的生活品質可以提升,我們一台小車,穿梭於高鐵高架橋下,護理師指著朦朧細雨中那塊田地說:「等一下我們要看的阿嬤,八十幾歲了,都是阿公在照顧她,每次我們要來一定要先去田裡找阿公,不過今天下雨阿公應該在家......」

忽然,我們從高架橋下的兩根水泥柱中穿過,我們到了! 車子旁邊是一棵芒果樹,護理師很興奮的說上次他和阿公在這裡摘芒果,我可以想像生活在都市的我們,偶爾到了一個可以勾起片段記憶的地方,那種難以掩飾的開心,我提著醫藥袋,微微細雨中,來不及觀察這棟與高鐵產生嚴重違和感的四合院,只覺得和外婆家有點相似,但屋子似乎有些年齡,斑駁的磚瓦,悄悄的透露出歲月的痕跡。

永遠的摯愛


護理師大喊:「阿公~ 阿公~」四周沒有回應,只有細雨打在磚瓦上的滴答聲,我們像熟客般來到了客廳,下雨天,更顯得空間的晦暗,沙發看起來很久沒有清掃,布滿了厚厚的一層灰,窗戶透露著一絲白天僅剩的光亮,屋頂是竹子架起磚塊搭建而成的,我們轉了個彎,阿嬤原來躺在裡面的房間,這個房間明亮許多,也乾淨許多,阿嬤看起來呼吸十分平順,蒼白的頭髮,像是剛修剪過,她的上唇形狀十分立體,像嘟起嘴巴般的撒嬌,不過因為中風的關係,似乎對我們的到來和呼喚沒有什麼反應,她的雙腳鑾縮,膝蓋間以枕頭墊著,看起來很瘦,不過,看她的表情,感覺是很舒服的睡著。

過了一會,阿公來了,穿著一件短褲,打著赤膊,光著腳丫,原來阿公在後面煮絲瓜,準備一頓簡單而營養的午餐,八十多歲的阿公很厲害,阿嬤的生活起居都是阿公在照顧,早上起床量血壓、餵早餐、餵藥、前後左右拍痰各300下、翻身、換尿布,這些事情都做完之後,阿公就會到田裡種他的花生,每當花生收成,所有的子女都會回來幫忙採收。阿公有點激動的說著田裡的老鼠多麼可惡的吃掉花生幼苗,他又如何灑老鼠藥,捕捉這些可惡的小老鼠,我們是聽得津津有味。

頭腦清楚的阿公


阿公細數著他每餐餵五湯匙的奶粉泡200 CC的水,每兩天一罐番茄汁,每三天一罐營養品,還有一堆年輕人都會搞混的藥,他記得很清楚哪一顆藥的作用是什麼,因為有一顆輕瀉劑阿公給阿嬤吃了之後,阿嬤變得有點腹瀉,阿公就把它停掉了,真是一位腦袋十分清楚的阿公阿!

歷史留下的痕跡



阿公隨口講了一句話,讓我們第一次到的兩位PGY都嚇了一跳,他說「May I go to the toilet?」原來以前日治時期阿公到南亞替日本人打仗,到外頭去想要上廁所必須報備,所以這句話變成最實用的一句話了,讓我想到,歷史的洪流、上位者的決策,影響了多少家庭,五、六十年過去,這些歲月的痕跡仍印烙在許多人的生活中,但是,當過往的回憶只成追憶,家人卻成為唯一陪伴的人了,或許並不是每個人都是如此,但是我卻在這難得的機緣中,親見這跨世紀的愛情,有些感動,也有些感傷,或許,他們在意的已經不是活在這世間的時間長短,而是曾經共同攜手度過的點點滴滴.......

轉眼間,已經超過十二點半,雨依然持續傾瀉,我們跟阿公說聲再見,跑回車上,留下心中依然動盪不已的漣漪.....